24.殷大夫的往事 一（1/ 2）

夏夜蝉鸣，山的另一边并不一定还是山，走出去，或许就可以找到新的希望。

“书林，你以后打算去哪里？”浅蓝色布衫的小男孩靠在一棵树下问身边正收拾麦穗的男孩。

灰色布衫的小男孩笑到：“走出去，要去城市里念书。”

“别开玩笑了，我们家世代都在这村头、县城不过三十里内转来转去，别说读书，就连吃都吃不饱，穿不暖呢。俺娘希望我能尽快娶个媳妇，然后抱孩子，在这山里头种种地，卖点野菜，图个温饱就行。”

农村的孩子们，很早便开始成熟起来。

同样是个孩子，殷书林却说出了不一样的话。

“我想，以后无论如何都要走出去，只有学到了知识，考上好学校，未来才能够改变。”殷书林年少的思维里就下定了一种决心，走出去。

“书林，你这想法也太天真了，就算能走出去，外面也有很多困难啊。”

“人活着，本来就是在不断面对困难的。”

“书林，真说不过你。”

此后的殷书林，便开始日行百里进城求学，城里的中学离家里较远，殷书林一周回家一次，每次回家都靠着双腿走山路，他想到了家里的情况，父亲因病早逝，母亲则带着几个孩子艰难地生活，他在家排行第四，上有三个哥哥，有的已经成家。为了给家里节省开支，他舍去了花钱坐车回家，而是靠步行一步步沿着崎岖的泥土路从家的方向往返，这一走，就是好几年。

殷书林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省城重点医学院。在那个年代，能坚持到这一步的人少之又少。因为父亲的过早病逝，加上从小见到被疾病折磨得痛苦不堪的人时，生性善良又乐于助人的性格促使他走向这条行医之路。

殷书林在二十岁那年经人介绍认识了同县城的菊英，菊英家境贫穷，没有上过一天学。

“想读书、认字，我可以教你。”殷书林将学习的快乐与菊英分享。

“可怕学不会……”

“不急，往后时间还有很多……”殷书林语气温柔，给人带来希望。

后来，殷书林和菊英组建了家庭，在那个年代，只要双方投缘，家里觉得条件符合，便早早结了婚。婚后的日子也算美满，殷书林分配到紫城市医院上班，菊英也进入药厂工作。

婚后一年，他们有了一个儿子，殷书林给孩子取名殷平，希望这个孩子能做一个平凡而平安健康的人。

可好景不长，在殷平两岁那年，菊英患上急性胰腺炎去世。都说夫妻感情好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一方离开，另一方则会悲痛欲绝，殷书林对于家庭和孩子，却是应了那句千般疼万般爱。他趴在菊英的遗体上大声痛哭着，自己作为一个医者，连最亲近的人也无法挽留住。年幼的孩子还需要人照顾，一个家才刚刚开始。

之后的几年，也有同事和朋友向他介绍过对象，但殷书林总是借口工作忙或者暂时不愿考虑而推脱。

殷书林空闲时会沉浸在自己的医学工作研究中，菊英的离开对他来说打击非常大，小时候，亲眼见过父亲因肠炎在医疗不发达的农村活活病死，便下定了决心做一个挽救他人性命的医者。可……却偏偏留不住身边亲近的人，带着这份歉意，一个人将所有的压力默默扛了下来。

转眼间，儿子殷平上了小学，成绩普通却时常调皮捣蛋。让他很是头疼不已。

“殷大夫，您孩子，殷平又逃课了……”是班主任打来的电话。

对于儿子的行为，什么教育方法都用尽，也不能起到任何作用。

记得第一次训诫殷平是在他五岁时候，殷平跑去杂货铺拿了人家的东西，被店老板追，最后找到殷书林讨说法。

“你这孩子，说了多少遍，这是偷盗行为！”殷书林狠狠地打了殷平一顿，这个孩子，从小就带着一股顽劣的劲头，与自己性格大相径庭，也不像菊英，不知道随了谁。

这次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殷书林自从调到急诊科工作后，毎日忙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时常很晚回家，殷平小时候常常一个人待在家，或者是托隔壁邻居照顾，对此，殷书林也觉得过于麻烦别人。但，每当外人一提及到让他再找一个女主人时，殷书林总是拒绝，久而久之，大家也不愿意再提此事。

那天的雨下得非常大，已经接近深秋，刺骨的寒风灌进袖子，殷书林接到儿子逃课的电话后立马放下手里的工作，骑上自行车满城寻找，他把殷平经常玩耍会去的地方都寻了一圈。依旧没有找到儿子的踪影。

突然，一道刺眼的白光朝着马路的对面闪来，大型货车迎面疾驰驶过，殷书林骑着自行车行在湿滑的路面上，他奋力将车把一个掉头试图躲避，大货车“咯噔”一声停在离他只有几米远的位置，险些将他撞倒。

“没看路吗？找死！”货车司机紧踩刹车，满口吐出谩骂。

殷书林也用力按下自行车的刹车，由于惯性，车子一偏，整个人摔进了路边的草堆中，车被摔坏了，殷书林将车扶正，用另一只手按住生疼的腰一瘸一拐地淋着雨继续寻找着殷平的下落。

直到他在废弃的小屋边看到满身泥巴正和小伙伴们玩得开心的殷平时，一股怒气油然而生，刚才的死里逃生让他瞬间觉得：为了这个孩子，自己除了平日的担心之外，还得整天为这些麻烦琐碎弄得精疲力竭。

殷平站在雨中傻笑，没有看出父亲眼神中透出的愤怒，直到殷书林顺手给了儿子一个巴掌。

“啪……”地一声落在殷平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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