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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凤令初现(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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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汁火腿、冬笋脍银鱼、荷瓣豆腐、荔枝肉、青菜烧米果、蟹酿橙、玉带糕、碧梗粥……不多时,几样清爽鲜美的小菜流水般的摆了上来。

季多多最喜欢老夫子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这句话,天生一手好厨艺,几样小菜做的五颜六色,均用特特另烧的黑陶盘碗托衬,鲜活别致极了,这样的风雅情趣先讨了明月的喜欢。

明月换了一身素底挑绣梅花的裙袄,秀发半干,松松的绾着,惓懒曼妙的坐在几前。毫不客气的接过季多多亲手捧来的粥碗,一勺碧莹莹的梗米粥入口,香糯气息让她满足的眯起眼睛。

季多多见她猫似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口,艳色动人之极。

“试试这个,管保你没吃过!”她拈起调羹,从巴掌大的一小碗蒸蛋里舀了一勺。

明月瞧过去,只见乳黄色的蛋羹上,覆了一层嫣红色,也不知是什么食材,灿若明霞,待入了口,更加不得了,鲜美幼香滑诸般滋味竟轮次在味蕾上弥散,不及辩清就滑入喉管。

“还要!”她睫羽眨动,神情娇憨,满足和喜悦在眼底浮起,看得季多多暗暗点头,一勺接一勺的喂她,果然还是小孩子,用好吃的就能哄住,这样子可比刚才那幅模样好多了。

吃了几口,明月发现这个云霞似的东西原来是什么东西的籽,用舌尖微抿就会炸开,鲜的一塌糊涂。

“好奇怪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呀!”

“礼云子!”

“我竟没听过!”

季多多笑刮了一下她的香腮,羞羞她脸,道:“你才多大年纪,能听过多少,见过多少!”

照顾一个人照顾多了就会变成习惯,季多多不知不觉给她布起菜,担起饲主一职。

“不过也难怪你不知道,你这一身气派一瞧就是富贵人家娇养出来的。这东西原是乡野村食,是一种叫蟛蜞的小螃蟹的籽。蟛蜞那小东西滑稽可爱,若是直行,就抱着两只鳌一步一叩首,状若作揖行礼,《四书》有说”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所以雅号礼云子!”

明月梨涡婉婉冲她嫣然一笑,赞道,“怪不得燕九赞姐姐是女易牙,月儿今儿可领教姐姐的好手艺了!”

饶是季多多自己就以姿容艳冶称绝,也被她这一笑引得心神恍惚,堪堪的扭过脸儿定神,心忖道,这般倾城之色,也不知哪家能护得住?

她这一扭脸,就发现门外有个小把戏探头探脑,原来正是方才两个小妮子中的一个,名唤妙儿。

“妙儿进来,嬷嬷是怎么教你规矩的,探头探脑做什么怪模样!”

妙儿素来得她宠爱,见她拿出姐姐的款儿教训也不敢辩,福了福身子,脆生生应道:“是妙儿不好,见姑娘待客原不该打扰的。只是,这位小姐带来的那个公子,发起烧来了,巧儿在那看着,我来寻姑娘……”

季多多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了。她听明白了,明月带来的那位,自己吩咐妙儿、巧儿暂时照看,那位情形不好,两个小妮子怕是不敢做主,所以寻了来。

季多多身属娼流,原就比一般女儿家要知情识趣,看人眼色,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这是看家的本事,又岂会看不出明月与那位的尴尬,再想想今晚找上门的漕帮,约么明月两个就是那个什么飞口中的蹊跷人。她出身虽微,心气却极高,难得高看燕九这个风流才子几眼。后来燕九带明月见她,她见了明月的品貌才情先喜欢三分,明月不以她出身下贱为轻,待她谦敬有礼,两个谈来论去无不投契,俨然风尘知己。季多多的想法是你既认我做朋友,我定十倍百倍报你,俗语道风尘每多侠士,大抵如是。

她看着明月,柔声道:“甘棠镇是个小地方,没得好郎中,既是发热,便不敢耽搁了,我这船上有个压船的邵伯,略通歧黄之术,请他先给瞧瞧去可好?”

季多多虽然说得谦虚,但神色颇多自得,明月便猜到这个邵伯纵不是医道圣手也是极高明的郎中。想想宇文澈的身份,她幽幽的叹口气,嘴里的一片冬笋立时无味之极,慢慢的咽下腹,心里终是不忍,只能点点头,又谢过季多多,“劳烦姐姐请那位邵伯过去瞧瞧!”

季多多吩咐妙儿去请邵伯,回身就看到明月已经停箸,绝美的小脸似怨似怒。

她暗疑这二人的关系,心中揣测,明月这般美貌,身上难免情字纠葛,燕公子对她一往情深,这位晕倒的又不知怎样?

邵伯一看宇文澈就知他重伤而后失血过多,又被寒气入体。先从怀里摸出药瓶,称了七厘,用烧酒冲调,给宇文澈灌了下去。又拿出另外一瓶儿来,也是药末,让宇文澈赤着上身趴在榻上,均匀的把药末洒在伤处,拿了一把纸扇,一边洒一边大力的扇。

明月看得大奇,她外家于医道颇有建树,但于外伤一门殊为平平。

“老伯伯,不是说受了伤要避风的么,怎么你却反其道而行之?”

邵伯生的又矮又胖,笑眯眯的样子有点像弥勒佛,偏偏花白的头发戴着四方平定巾,形容滑稽又可笑,着实看不出哪像高明的郎中。

他打量了一眼这个姿容奇美的小女娃,眼里闪过异彩,笑着解释道,“无碍的,这是我家祖传金疮药,名叫铁扇散,必须用扇子用力扇,才能立时结疤,可免破伤后患。”

果然,不多时,宇文澈后背上的伤渐渐收口。

好厉害!明月惊羡不已。

邵伯要了纸笔,写好方子,又冲明月招招手。

明月走过去瞧,只见洒金笺上墨迹淋漓,笔走龙蛇。

铁扇散:象皮(切薄片,用铁筛微火焙黄色,以干为度)肆钱、花龙骨(用上白者)肆钱、古石灰(须数百年者方佳)肆两、枯白矾(将生矾入锅熬透,以体轻方妙)肆两、寸柏香(附松香之黑色者)肆两、松香肆两(与寸柏香一同熔化,倾水中,取出晾干),共研极细末,收纳罐中。遇破伤者,用敷血出处,以扇扇之,立时收口结疤。忌卧热处。如伤处发肿,煎黄连水以翎毛蘸涂之即消。

七厘散:麝香伍分、冰片伍分、朱砂伍钱、红花陆钱、乳香陆钱、没药陆钱、儿茶壹两、血竭肆两,共为细末,瓷瓶收贮,黄蜡封口。随时皆可修制,五月五日午时更妙。专治金石跌打损伤,骨断筋折。血流不止者,干敷伤处,血即止。不破皮者,用烧酒调敷,并用药七厘,烧酒冲服。

邵伯见她看完,接了过来就着烛火烧了,好整以暇的问道,“记住了吗?”

明月点点头,水亮的眸子划过疑色,略略不安,“邵老伯,您肯出手救他,我们承情尚恐不及,这方子乃是您家祖传幸秘,这……!”

邵伯摆摆手,笑眯眯的看着她,“女娃娃,你娘还叫我一声叔父呢,论理你该叫我一声叔爷爷!你这小娃娃看着就伶俐讨喜,当叔爷爷送你的见面礼好了!”

明月听了神色一肃,重新大礼拜过,“明月失礼了,在家时并不曾听家慈提及这门亲戚。请教叔爷爷名讳,待明月回家也好告知亲长,再上门致谢!”

邵伯古怪的笑笑,“嘿嘿,你娘怕是不愿提起我,你还是别说得好!”他说着话就往门外走。待看到季多多又说了句,季丫头,让厨娘给那小子预备点补气血的粥汤!

他的话着实奇怪,似有无限玄机,明月左思右想也不得其解。其实这老少两个闹了个满拧,此娘非彼娘,说的并不是一个人。

烛影摇红,小小的舱室静谧又安稳,像是风暴的中心。

明月目光复杂的看着宇文澈,他原本与她关系极为简单,浮云偶尔投影波心,做个逆旅的妙友不好么?可是他非要强势的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为此不惜把她的所有破坏的一干二净,叫人如何能不恨?但是,就这么一个人,又舍命救她,受了他的恩,再说仇似乎就不能那么理所当然,她该拿他怎么办呢?

宇文澈脸烧的通红,唇上的皮燥的有些发裂,嘴里隐隐喃喃的说着胡话,明月细听了好久,他似是……在叫娘……,她蓦的心里一软,端过茶盏,慢慢的喂他喝水。

谢家大小姐从来都是被照顾被伺候的,于是大半水儿理所当然的顺着下颌流到脖子后头,好在旁边没人看到如此窘相,她又忙用帕子擦拭,心里却把宇文澈又骂了几回!

宇文澈于焦山火海里忽的闻到似曾相识的清凛香气,人虽然失去了意识,身体却尤记得醉人的滋味,毫不犹豫的张口吞住,慌不迭的吮吸。

明月看着自己被坏人忽然含住的指头,气的粉颜涨红,纵然隔着一层帕子,也能感觉到他滚烫的舌儿,慌不迭的夺手,却给那人咬的死死,又疼又麻,忽的被舔了一下指腹,瞬间酥意袭上脊骨,再给吮了几吮,也不知怎的,周身就跟要化开一样发软,就连腿间羞处的嫩蒂都突地跳了几跳,身子不自觉的要跌到那人身上去,吓得她死命的挣脱,往后跌退了好几步,一颗心突突悸跳,我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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