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锲子 前章(二)幼青(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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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塌上躺了半月余,期间大部分都在做梦,醒来时或见母妃为我喝药,或是一个同我差不多年纪的宫女伺候我起居。

我问过她的名字,她不会说话,我猜测她是父皇派人送我的侍女,我给她起名叫幼青。

自我病患以来,她一直悉心的照顾我,我知道我的几个皇姐也来看过我,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在前殿坐了不久便找了理由匆匆离开了。

不过这样也好,我病着也担心传染给他们,届时便是多一个人承受这病痛的折磨,我内心亦是过意不去的。

我同幼青说了很多话,从小到大,除了母亲,只有她愿意听我说这许多。

相处半月久,我渐渐摸索出幼青同我说话的方式,也渐渐读得懂她的手语。

好在她是一个很会读书的人,脾气也很好,不同于其他宫女,幼青自小便上过私塾,写得一手好字。

因此,我抓耳挠腮的猜她在说什么的时候,她便会写下来,手舞足蹈的解释。

我知道她是一个庶出的官家女,因为先天失声,没有人喜欢她,她的母亲生了第二个孩子以后,她便同奴仆一样服侍他的亲弟弟。

由于生出哑女对家族来说是一件及其耻辱的事情,他的父亲不允许她向外宣称自己是自己的孩子,也不愿给她赐名,只当做杂役扶养在身边。

跟在弟弟身边,上私塾的时候在旁服侍,虽不能说话,但天资聪颖,很快便懂得些道理,也认识了不少字。

一次在房中练习写字时,不巧被同房的其他杂役瞧见,便上报给他父亲。

在祁国,奴仆若是偷学了识字,是重罪,轻则痛打一顿,重则死罪,她没有再说下去,我也未再追问。

我心疼的看着她,她笑着同我打着手语,我瞧见她袖口处留出的已结痂的伤口,便知她后来的境遇,能进宫做仆役的,不是家中没钱,便是食不果腹,无能为力了。

我摩挲着爬起来,身子其实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许久没有下榻,难免有些余力不足。

我小心接过她的手,她却同受了惊的鸟儿似的,慌忙把手收起来。

“你别怕,我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待你,过些时候我便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游玩,届时你同我一道,我定然不会伤害你。”

我学着母亲那样的说话方式,轻声细语的同她说,生怕她会因声音稍大了些而害怕。

我知道那些伤疤对她来说是耻辱,在祁国,任何一个女孩子身上留有这样的伤疤很难再找到合适的夫婿。

祁国大婚的方式与鄞国有所不同,但为了避免引起争端,父皇还是决定嫁我时采用鄞国的婚嫁方式。

本来我该提前一月学习鄞国礼仪,通晓他国文字。

可我这一病,不光进宫教学的司仪急秃了头,连前朝的老头子们也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生怕出了差错鄞国“拒不签收”。

“金丝香木嵌蝉玉珠、一色宫妆千叶攒金牡丹首饰、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簪、累丝珠钗………这些都是公主需得提前预制好的,确然不可有万一的疏漏。

“公主虽嫁去我鄞朝,可莫要坏了规矩,衣裳尚不能着大红色……”

我真是要哭了,这,这难道不是去鄞国游山玩水吗,何故要准备这般如此多的东西,大多我都前所未闻。

这个自称是从鄞国来的张司仪从早念到晚,从晚念到早,加班加点的同我絮叨这些规矩,学不会还不让睡觉,不准吃饭。

彼时我的肚子已经在向我抗议了,我简直恨不得一头栽在她头上,让她可消停会。

但我觉得我当做一个乖巧的公主,不可如此胡来。

于是为了逃脱此人的魔爪,我毫不犹豫的,及其乖巧的,将一碗醋塞在他手中。

即便不能逃出去,出一口恶气也好,张司仪知道这是醋,也见着我命幼青端了碗醋来。

她大概以为是我要给自己醒神,于是也未做出奇怪的表情,在见我将一碗醋塞住她手中的时候,我一直以来期待的表情终于从她的脸上浮现出来。

五味杂陈,她不可拒绝,因为这是礼数。

我见她都快哭出来了,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喝下去,可真是印证那句话,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她愤恨的瞧着我,殿上的下人们或捂着嘴偷笑,或憋着笑看好戏的样子。

她硬生生喝了一大碗醋,在痛苦狰狞的表情过后竟然恭敬的退了出去。

本以为可以安生两天日子了,却没料到她前脚刚踏出明粹宫,后脚就进了坤宁宫。

余下的两日我被皇后娘娘罚抄宫规,其实我倒是乐在其中。

只要不听张司仪用他奇怪的鄞国口音念叨婚嫁礼法,别说让我抄宫规了,就是让我抄《论语》我也不会吐出半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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