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济寺5（1/ 2）

于是他们一同牵着老牛，慢慢悠悠的推着板车，行进在前往京城的路上……

有了这几次遇到强盗的经历，一路上他们都不敢再停歇，即便遇到了什么风水宝地，也都只敢在白天小憩片刻就走。

夜里他们也不敢再休息，始终都是两个人轮流牵着老牛摸黑走在官道上，一个人清醒着，另一个人才敢浅睡。

由此又经历了几番有惊无险，日赶夜赶的终于赶了京城，只是他们脚程再快，此时也已是次年的盛夏，就连最繁华的京城都已陷入天花与饥荒的恐慌之中。

满山遍野的流民在树底下打满了铺盖儿，他们乘着风凉，皆是一片要死不活的样子。京城的城墙底下也都被破烂的帐篷围的水泄不通，整块京郊就像是片难民棚户区，又脏又乱，甚至还散发着腐烂的尸臭味。

守城的士兵已经管不了了，他们不能放这些五湖四海的流民进来打扰京城的贵人们，却也无法对这些一个国家的手足同胞下手驱赶。

于是他们就一直在城墙上面无表情的立着，麻木着自己，维持这种微妙的平衡。

秦婉婉一路以来已经看腻了这些守城士兵们的表情，每个城池都是这样，像块石头似的，没有一个例外。

又冷漠，又无情的拒绝千里之外赶来的流民。

所以她早就料到了眼前的光景，泰然自若的屈膝坐在牛板车上，压了压破烂的草帽，用破碎的帽檐遮盖住她大半张容颜。

只是她与柳夏都是瘦小的身量，身边又没有跟随大人，在他们跨进难民棚户区的那一刻，便很自然而然的吸引了一大群饿狼的觊觎。

他们或站或立的靠在夹道两旁，不停的用不怀好意的眼神冲着他们上下打量，那仿佛要将人剥洗净到一丝不挂的眼神，令秦婉婉感到极度不适，她立刻皱起眉头，微挑起帽檐，冷冷的回瞪回去。

她心里清楚，能走到京城的流民，没有一个人是省油的灯。他们或是手腕过人，或是体力强横，或是曾经家境殷实，或是本就降生于京郊。

但他们曾经必定都吃惯了酒肉，享受惯了浮华，所以在这饥荒年里，七粒米八升水的朝廷施舍，早就将他们对肉的渴望激发到了最大化！

只要他们二人稍微示弱，就会立马被他们分食的渣滓都不剩！

他们个个都像野狼，眼神绿油油的盯着秦婉婉身后拉板车的老牛，直勾勾的看着那几块腱子肉，毫不掩饰的吞咽口水。

但此时的秦婉婉已不再是初时的秦婉婉，那些艰难险阻令她变得不再单纯，对待任何事物也都变得冷漠中带着一丝防备。

她不再害怕这些披着人皮的魔鬼，反而更期待与他们交锋，那样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那种游走在生死线上的刺激，与铁片划破敌人经脉的柔韧触感……

秦婉婉不由兴奋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毒蛇一般眯起眼睛，惹得周遭觊觎他们的野狼条件反射般汗毛竖立。强烈的危机感令他们不敢再进行下一步，毕竟能走到京城的人，哪一个又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于是他们纷纷开始佯装漫不经心，与她错开眼神的交锋。

牛板车的车轱辘依旧磕磕碰碰的在棚户区的羊肠小道上滚过。咯噔咯噔的，离开了野狼环伺的区域，又开始有节奏的勾引起破败棚户区里饥肠辘辘的流民。

不少饿到虚脱的流民探出脑袋，警惕的观察四周，随后像干尸一般从破烂的棚子里爬出来，举着颤抖的双手靠近牛板车，伸着他们那枯枝一般的手，企图通过装可怜来获取一点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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