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因为他是哥哥啊！（1/ 2）
峭壁半山腰，一块左右修长凸出的小台地，总面积不到十公尺平方。
这块台地完全凭空凸出，没有跟其他台地相连接，所以前无进路、後无退路，更没有使用过的氧气筒之类人造物品被抛弃於此，有的只是万年白雪。
小奈美他们不知道这里的海拔有多高。
凭直觉猜想，应该跟第四营的高度差不多，也就是七千七百公尺左右的海拔。
因为不过活动一段时间，小奈美就觉得身体开始轻松起来，表示她的身体完全可以接受这样的大气压力和环境。
只是，带着他们坠落於此的龙娘，被闪电狠狠打中两次，再也无法动弹，只是趴在雪地上，哀嚎呻吟。
山神只是狂笑，放声狂笑，不知道为什麽没有再对他们赶紧杀绝。
不过或许也不需要再赶尽杀绝。
因为虽然不是死亡禁区领域，在这种可比南北极的严酷区域就是什麽都不作，身为凡人的小奈美早晚也会死……
小奈美进退无路，只能边注意他们的情况，边拿出背包内紧实摺叠的黄色帐棚袋，和勉强保持意识的哥哥一起搭组今日的避居所。
搭好新的黄色帐棚，小奈美看着好像只剩半条命的龙娘，正慌张想着该怎麽办。
龙娘的身体发出亮光，迅速缩小，直到成为十公分长的可爱迷你龙。
小奈美赶紧蹲下，正想伸手把她捧起来，龙娘先争气的撑着身体爬起来，然後主动又爬又飞又飘的挣扎进入帐棚，在正中央卷缩趴着呻吟。
看她这样，小奈美真是担心又心痛，毕竟可以说是陪伴自己长大的龙娘……
赶紧进入帐棚并且把门链拉上之後，小奈美把热气包抛在角落，便关心的用双手捧起迷你龙娘检查。
龙娘的腹部（肚子）摸起来就像蛇一般，滑顺又冰凉，身侧的龙鳞也如同鱼鳞般的坚硬感触，龙爪指甲更是尖尖的……除此之外，头部包括眉毛和嘴边龙须在内的毛发、背毛和尾巴的毛琮，则都摸起来非常柔顺舒服，就像女孩子洗的乾净又香香的头发那样。
只是，如蛇修长的身上有两道闪电造成的漆黑烧焦伤口，看起来就很痛。
因此趴在小奈美手中的龙娘依然卷缩成圈，边呻吟边恨恨的说：「杀千刀的……让我找到机会……一定剥他的皮……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啃他的骨……」
看龙娘这样，小奈美哭着道歉：「龙娘……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哭的我好像快死了……这种程度的伤，我还死不去。休息一天就能恢复行动能力，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小奈美总算比较宽心的收起眼泪：「嗯……」
这时，本质是鬼魂的哥哥再次恍神，慢慢转头。
小奈美有警觉的赶紧放下龙娘，伸出双手：「哥哥？！」
哥哥依然愣愣的，站起来，开始向紧闭的帐棚拉链移动过去，明显就要离开。
小奈美直接扑上去搂抱：「哥哥？！醒来啊！」
哥哥终於再次回过神，重新坐下：「小奈美……？」
小奈美喜悦的重新放心下来：「太好了……」
龙娘终於说：「这个老大已经死了？」
小奈美的眼泪在眼框里打转：「嗯……为了保护我……」
「情况真恶劣啊……不过幸好这个老大不是本尊，不幸中的大幸。」
「那他真的是哥哥？」
见识比起胖狸猫还要多的龙娘，边呻吟边说：「只是老大的部分精神魂魄，算是生灵那类，所以就算杀了也没办法真正杀死，因为老大的本体还活的好好。至於为什麽出现，从哪里来，又为什麽会有肉体，问天吧。」
小奈美忍不住露出笑容：「那麽哥哥真的还没死？！」
「算是死了，都已经要魂魄化，但又不算真正死透……」龙娘若有所思的直盯着哥哥看，「说到这里，说真的，我可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奇怪情况……真是奇妙……」
小奈美以为龙娘说的好奇妙，是指身为部分的魂魄还能具有肉体出现并且到处自由移动的奇妙……但是龙娘所指的奇妙，是另一种奇妙。
龙娘的双眼看见，哥哥全身几乎全发着光，都是细长的光丝线。
光丝线如同有生命的蚯蚓，从帐棚开口的拉链超小细缝渗透进来，缠绕在他身上。
明显有两股不同势力的光丝线，彼此争夺排斥不休，争夺这个『鬼魂之躯』的控制权。
当一边得势，哥哥就会逐渐失去自我意识。
当另一边得势，哥哥就会再次恢复自我。
自然一股绝对属於这座山的山主。
另一股则是……
龙娘默默转头，看向小奈美，沉默的直盯着她打量。
哥哥看着地上的迷你龙：「你叫龙娘……？」
龙娘重新看回去：「听说你没有过去的记忆？」
哥哥虚弱的说：「没有……」
「什麽都不知道，标准的生灵块魂啊……」
龙娘才说完，哥哥又像是被吸引住，恍神过去，慢慢转过头……
小奈美再次大喊：「哥哥？！」
哥哥再次恢复自我。
龙娘沉默一会：「终究已经算是死人，会被山主的地脉灵气操控。」
「要怎麽办？！」
龙娘正想回答，身体痛苦呻吟：「呜……」
小奈美急的泪水再次打转：「哥哥一直像这样失去自我啊！」
「别担心，就是真被带走也不必怕。因为只是部份生灵，那个杀千刀真得到手又能怎样？未来想办法弄回来就是了。」
小奈美非常担心的：「但是……」
「不论如何，既然在这座山里失去生命，魂魄就算归属那个杀千刀了，除非他愿意放手……或是被我啃了！」龙娘说到最後一句，完全愤恨。
小奈美惊讶的问：「那麽哥哥永远都会这样？」
「往好处想，至少在这里的只有部分魂体，就是真的失去了也对本体的影响不大，只差在今後不能再像这样生灵离体了，因为再分魂下去会影响本体。」
小奈美一直看着哥哥，紧握他的手，难以置信：「哥哥……」
哥哥看向龙娘：「我一直在想……为什麽他不直接杀掉我们……像对付你那样直接攻击……」
龙娘转头看着小奈美：「过去狸猫山主没有教过你？」
小奈美无辜的摇头……
龙娘沉默几秒，略带指责：「也是因为你完全不想学吧？」
小奈美羞愧的垂下脸：「对不起……」
「这是基本的基本，就跟天下万物往往有男有女的定理一样基本又找不出为什麽的道理。简单说，因为你们只算是一般活物，才能一直撑到现在。就算是山主，随便向一般活物出直手杀害是绝对天地不容的事，地脉灵气的接触会迅速脱离而去，更会迅速堕落，所以你们才能一直撑到现在，只被他制造出来的自然风暴折磨。不过看这样，要是他被逼急了……」
哥哥有所觉悟的低声说：「到时他会直接动手吧……？」
卷成一圈的龙娘直接说：「说不定。反正走到这地步，他已经没有什麽好失去。」
小奈美哭丧着脸问：「为什麽会变成这样？我们又不是要来跟他抢这座山！」
「小奈美，你不知道吧，在这世界没有谁是永远的山主，时间长短问题而已。山主总是活物，必须照管他所属地区的灵气地脉。问题是活物总会有堕落败坏甚至死亡的一天，总有一天会被其他活物取代，这就是生与死的天下定理。就是生为龙的我，也会有大限到来的一天……」
「但是我一点都不想成为山主啊！」
「那是你的天命。上天自有打算，想把这座山交给你，跟你是否想成为山主一点关系都没有。」
小奈美再问：「我们真的不能就这样回家去？」
「就算那个杀千刀的愿意让你们活着离开，苍天会再次开始呼唤你，让你连睡觉都不行，到时你要怎麽办？已经死亡的这个分身，也会一直被吸引，又要怎麽办？」
小奈美黯然下去，完全无法回答。
虚弱的哥哥再问：「那现在……？他愿意这麽简单放过我们，不追打……？」
「现在不必担心，因为这块台地正好有个灵脉冒出口在保护我们。」
哥哥好奇的再问：「灵脉……？」
「地脉冒出空中就成为灵脉，不属於那个杀千刀控制的灵脉，所以他打不进来，至少有灵脉先挡着。再说，就算他真能打进来，八成也会怕伤到这个灵脉的出口，对他今後控制这座山没有好处……」
「不属於山神……？这里不是他的山……？」
「过去这里发生什麽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杀千刀的现在已经快失格了，不少这座山的灵脉地脉已经不听他，老天爷才会趁这个机会让小奈美来取代他……」
龙娘说着说着，越说越小声的再次看向小奈美。
她看着一直安静听着的小奈美身边，也有好几撮光亮细线一直触碰身体衣服各处，如同想讨好主人的狗，一直在表示：『主人，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快摸摸我啊！快疼爱我、奖励我啊！……』
龙娘安静想着：这座山的灵气地脉，看来是真的已经分裂，另认新山主了……
哥哥再问：「所以小奈美被叫来圣母峰的目的……真的就是为了杀掉山神……？」
龙娘重新看着哥哥：「不一定非杀不可，如果他愿意把这座山交出来就能平安无事，问题是他会愿意吗？真愿意的话，早交出来了。」
哥哥只能沉默：「………………」
「说到杀他，我真是愿意亲自动口……咬肉啃骨……好好报个仇……」说到这，龙娘又开始愤愤磨牙好几秒，「不过最好还是小奈美亲自动手，否则说不准山的灵脉会不会顺利转移……」
哥哥虚弱的问：「要是没有转移会怎样……？」
「一定会转移，杀千刀的失去这座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一年两年或一两百年的问题而已。最糟糕的情况下，不过是小奈美没有让地脉灵气顺利转移到自己身上，加上这座山的山主也失去这座山，只能任由这座山暂时处在没有山主的状态直到新任山主出现。因为这座山不是普通的山，有很强的地脉灵气，现在就我看来根本像是一座正在胡乱喷发的火山，只是你和小奈美看不见。不过也因为这座山的灵脉这样胡乱喷发，说明了这座山的山主已经不行了，堕落了，大部分地脉灵气已经脱离他的控制，现在只是在顽抗，否则不可能两次落雷还打不死我……因为他不是不想趁那个机会一口气打死我，是已经无力了。」
「所以苍天真的要把这座山交给小奈美……？」
小奈美慌张的问：「到底为什麽？我根本不想要这座山……再说我也不想一直住在这里啊！」
龙娘直接反问：「谁跟你说过山主就一定要住在那座山？」
小奈美被问愣。
「一但成为山主，地脉灵气自然会追着山主走。只是因为管理起来会比较方便，加上又是自己的地盘，所以一般山主才会选择住在自己拥有的山里，就像那只狸猫一样。」
「所以小奈美要是真的成为山主……不必一直住在这座山……？」
「虽然地脉灵气会主动追着山主，但是距离太遥远，能力还是会一直减弱……」
哥哥虚弱的点点头：「这样啊……」
………………
…………
……
．．．
夜晚迅速来临。
十公分长的迷你龙娘一直闭着双眼，躺在帐棚地上休息，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小奈美一直关心哥哥的情况，不时喊醒他，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至於她的身体状况，则是已经不会喘了，也不会像在死亡禁区那样不舒服，完全正常化，因此把氧气瓶的活门再转小，节省宝贵氧气的使用量。
她忍不住想着：『真不可思议，不过下降高度几百公尺，身体状况就有这麽明显的改变……』
另外，她更一直想着成为圣母峰山主的事……
小奈美真是不懂，为什麽自己会忽然被苍天选为圣母峰的下任山主？
狐狸妹妹，甚至是龙娘，更有资格成为圣母峰的山主不是？
不过，虽然困惑又不安，小奈美还是隐隐产生期待之情。
因为，力量。
成为山主，就表示能掌握绝对强大的力量吧？
如果当初的自己有力量，这个哥哥就不会为了救自己而死，就不会受到摆弄操控了……
另外，拥有力量，今後不论发生什麽事，都能用这麽强大的力量帮助或是支援大家吧？
强大的力量的确很可怕。
但是，拥有强大的力量，也很好啊……
力量！
力量！
力量！
我好想要更强大的力量啊……
小奈美边用小型高山炉给自己和龙娘煮晚餐，奶油浓汤，边安静的在心理想着这些事。
原本闭着双眼休息好一会的龙娘，再次安静的慢慢张开双眼。
因为她感觉到了，帐棚的拉链缝，有更多闪耀的灵气渗透进来。
是圣母峰失控的灵脉和地脉。
力量！
给我力量！
给我能保护大家的力量……
这更多的闪耀如细线的灵气完全受到小奈美的吸引，逐渐向她靠近，加入原本就靠着小奈美撒娇寻求关心的灵脉，一起开始轻轻触碰她，像是狗亲密的在舔主人的皮肤，想博取主人的好感，想让主人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龙娘默默看着这一切，默默想着：
不可能了……
一山不能容二虎，
杀千刀的现任山主不可能放过她了……
龙娘更亲眼看着，因着小奈美对於力量的渴求思考，越来越多灵气细线如同受到磁铁吸引，渗透进入帐棚，全向着小奈美触摸过去。
灵气细线越聚集越多，甚至就连缠在哥哥身上的那些线都开始逐一离开，归向小奈美，没多久就如丝茧一样完全包围她，几乎如同一团光球。
就算还不是真正的山主，不过这样的力量，要是真能使用，真能让小奈美随己意使用……
怎麽办？
要告诉她？
但是就算说了，小奈美就能立刻随己意操控灵气地脉？
要是办不到，反而只会带来危险吧？
万一让那个杀千刀的决定斩草除根，立刻痛下杀手……
挡着住吗？
龙娘眯起双眼，再次若有所思。
这时，忽然一股莫名强风和白雪吹来，龙娘也在同一时间开口：「小奈美？」
强风白雪中，忽然被呼唤的小奈美吓了一跳，转头看去：「？！」
原本触碰小奈美的所有灵气，也像是受到惊吓，大半都迅速缩离帐棚，消失在漆黑暴雪的夜空中。
「刚才你在想什麽？」
小奈美不好意思的说：「没什麽……」然後完全没有会意过来的转身，想重新把被风吹开的帐棚门拉上。
龙娘看她这样傻傻的就要拉上帐棚门，沉默几秒，才又再说：「你没发现什麽不见了？」
「什麽不见……？」
小奈美环视周围，敞开的帐棚门，凄黑的夜空，此外……
「哥哥？！」
强风中，小奈美赶紧爬出低矮的帐棚，并且拿起挂在腰上的手电筒四处照射。
完全受到山神吸引，失去自我意识的哥哥，正在帐棚边的山壁前，呆呆看着上方，似乎随时都会向上爬。
小奈美真是为自己觉得又羞又不好意思。
竟然对力量的事想到完全出神，忘记哥哥的存在了……
她赶紧奔跑上去，搂抱住哥哥的身体：「哥哥？！」
哥哥终於再次恢复意识：「……小奈美……」
「哥哥，我们快进去帐棚！」
「对不起……」
风雪中，小奈美搀扶着一脸虚弱疲惫的哥哥，带他一起进入帐棚。
关上拉链，重新把所有风雪挡在外头。
哥哥很难过的说：「小奈美……我这样真的不行……绝对不行……」
「哥哥……」
「我真的已经变成你的累赘了……」
「不会的！」
鬼魂没有眼泪，不过还是哽咽的说：「我现在这样……几乎要死不活的……真的已经变成你的累赘……」
「哥哥！不要这样说！你绝对不是累赘！」
「我已经累了……就让我留下来随便山神处置……天亮之後你和龙娘一起下山吧……反正我就是失去了也不重要……」
「哥哥怎麽会不重要？！我们一起下山！我绝对不会留下哥哥独自离开！」
「小奈美……你已经这麽大……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孩子……要知道利害关系……哥哥真的不想对你凶……强迫你……」
「就因为我不是孩子，才不愿意放下哥哥独自离开！」
「小奈美……」
小奈美坚强的含着泪水：「说起来很害羞，但是我真的直到失去哥哥，才知道哥哥的重要！我绝对不想再次失去哥哥了！」
「…………」
「只要是为了保护哥哥，我什麽都愿意做！」
「小奈美……」
小奈美真正说到哭了，并且发自内心的，直率单纯的：「因为哥哥只有一个啊……我只有你这个哥哥啊……」
「…………」
小奈美哭成泪人儿：「我真的只有你这个哥哥啊……让我们一起回家啦……让我们一起回家啦……」
依然卷缩身体趴在地上的龙娘，平静的问：「就算是整晚不睡，顾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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